王志:你跟易中天比呢?
于丹:有什么可比的,一個男的一個女的,還有什么可比的,我跟易老師在私下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們倆有什么比呢?
王志:他對你贊譽有嘉啊,于丹比我強,于丹怎么認為呢?
于丹:我們倆都不是那種抱有非常鮮明目的的人,在我們這種講述方式中,個性的色彩、個人生命的激情和個人的這種視覺可能會更強烈一些,所以其實,我想我跟易老師最大相同的地方,就是用心多于用腦,誠意大于技巧,別人可能會覺得我們的這種語流是比較流暢的,但是我們倆在底下說話就是這個樣子。
王志:本色?
于丹:本色更多。
王志:但是《百家講壇》講過的專家學者,好幾百人,為什么唯獨你跟易老師光芒萬丈?
于丹: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能回答的,因為我跟易老師是作為運動員,我們倆需要跑百米,就把最好的速度拿出來;需要投鉛球,就把最好的力氣拿出來;需要跳高,我們就去挑戰(zhàn)最大的高度,現(xiàn)在我們作為運動員,成績擺在這兒了,好與不好這是裁判員評價的權(quán)利,我們不能說運動完了再分析自己。
和易中天幽默詼諧的講述方式不同,于丹以一個個小故事詮釋了隱藏在經(jīng)典中的深刻哲理,然而這種講解方式卻遭到了質(zhì)疑,有人認為,于丹的成功只是一次學術(shù)媚俗的成功,《論語心得》真正打動人的不是孔子,也不是《論語》,而是那20多個小故事。
王志:這種方式呢?講故事這種方式是很刻意的嗎?
于丹:講故事的方式實際上是我在傳播策略上的一種探索,《百家講壇》本身又不是一個以畫面取勝,而是以這種語言慣性取勝的節(jié)目,大家就很容易走神,那語言什么最能抓住你呢?就是有閉合式的情節(jié)有懸念,而且這樣傳遞的信息還必須要跟你現(xiàn)在的生活是相關(guān)的,所以我就會想到了很多故事。
于丹《百家講壇》:佛家有一個有意思的小故事,小和尚跟老和尚兩個人出去下山化緣,走著走著到了河邊,這個小和尚因為剛?cè)氲,什么時候都畢恭畢敬看著他師父,一看有一個姑娘要過河,他師傅過去就問她說,“姑娘你想過河啊,那你過來吧,我把你背過去吧。”然后就背過去了,小和尚瞠目結(jié)舌看著。背過去放下了,姑娘謝謝老和尚。他師父領(lǐng)著他接著走,這個小和尚也不敢問,說我?guī)煾冈趺催@樣呢?走啊走啊走了20里地,太憋得慌,終于就問了,說,師父啊,我們是出家人啊,你怎么能背著那個姑娘過河呢?他師父就淡淡地告訴他,你看我把她背過河就把她放下了,你背了她20里地,還沒放下。這個道理其實和孔夫子教給大家的一樣,該放下時且放下。
王志:于丹的通俗唱法,這樣對典籍是不是不夠嚴謹?
于丹:看什么叫做嚴謹,我一直在說我所做的是為用的普及,而不是為體的研究,也就是說我能夠說把它的這種精神提煉出來,去跟大家做心得分享,但是我不能逐字逐句講,這一個字在歷史上有過18種講法,如果那樣的話,它違背電視這個平臺選擇我的職業(yè)標準。
王志:那我們能不能據(jù)此認為,于丹不光是講《莊子》《論語》,她講《老子》講四書五經(jīng)任何一部典籍都可以取得今天這樣的效果?
于丹:沒有 因為我不了解或者說我不感興趣的我就不會去講,因為學先秦兩漢在讀碩士的時候,能夠讀到所謂諸子百家拿出來能讀的有經(jīng)典的無非就那么幾家,所以我現(xiàn)在看盜版書我都講十八子了,連《鬼谷子》都講了,所以你說這就是一種社會心態(tài),他就認為你好像這些東西都能講,實際上這已經(jīng)不是一個學術(shù)的態(tài)度。
王志:那怎么看待說于丹把經(jīng)典碎片化了的這種批評?
于丹:碎片化這個概念是你提的嗎?
王志:不是我提的。
于丹:我所謂的“三鞠躬一握手”,我不擺在這兒了嗎?就是我向古圣先賢一鞠躬,我向讀者觀眾一鞠躬,我向媒體一鞠躬,至于所有跟我探討的人一握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說的對的我就注意,你說的不對的作為我一個提醒,我干嗎要回應呢?一字一句說我是這么理解的,我拿電視這個平臺資源去做這種探討嗎?我覺得是對頻道資源的一種浪費。
雖然于丹表示并不回應也不爭辯,但外界對她的批評和質(zhì)疑并沒有因此而減少。2007年3月2號,多名博士在天涯論壇上聯(lián)名發(fā)帖反于丹,稱于丹“極度無知,傳播錯誤的甚至有害的思想”,誓言要“將反對于丹之流進行到底”;第二天,正在中關(guān)村圖書大廈簽售的于丹遭遇讀者抗議;此后不斷有人發(fā)表文章,列舉于丹《論語心得》中的“硬傷”。
王志:有硬傷嗎?你承認嗎?
于丹:我覺得這看你怎么說了。詩無達詁,一定要讓我舉出多少說嗎?我們再糾纏細節(jié),不符合我的風格。
王志:那為什么別人講沒有引起波動呢,于丹講就那么大反響呢?
于丹:這是一個現(xiàn)象,我是運動員,不是裁判員,我只負責把我要做的事情做好,至于大家評說……
王志:但是在我們眼里,于丹是一個研究者,于丹都不能解釋,又是一個親身經(jīng)歷者,那別人還怎么能解釋。
于丹:我是覺得這個問題是我在去年開始簽售的時候所有人都說。而且王志我告訴你,我已經(jīng)明確地在今年的三月以后不做一場簽售,以后也永遠不做簽售,所以其實我現(xiàn)在是有我自己的幾個底線,就是我拒絕商業(yè),拒絕簽售,拒絕媒體,能拒絕的我盡量都拒絕,現(xiàn)在再回頭說于丹為什么能這么火,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在我回答之列。
王志:那做一碗“心靈雞湯”是你的目標嗎?
于丹:我只是想簡單地做一件事情,做一個最樸素的用生命意義去解讀經(jīng)典的嘗試。我們這樣一些遠古經(jīng)典,能不能夠讓普通老百姓哪怕他懂的是只言片語,哪怕是他不夠系統(tǒng),但是總在他生命中某一個困頓的時刻想起來能夠豁然開朗,有一點用處,讓他自己覺得有所托付,這樣的方式可不可行?我不能說這就是正確的,但是我愿意去嘗試,我嘗試的就是這樣一件事。
王志:今天在風口浪尖上的于丹有這樣的心態(tài),但是有一天別人忘記你了,會不會失落呢?
于丹:我現(xiàn)在很希望大家忘記我,我希望大家記住我做的事,忘記我這個人。因為我需要一種安寧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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