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新民:　遺產保護不能主體缺位

　　一個北京土生土長的中法混血兒,一個為了北京胡同奔波不休的女作家,自1997年起,轟叫著的推土機和斷壁殘垣就使華新民把自己從一個專職母親的角色蛻變成為一名古城保護者。華新民對于遺產保護的問題直言不諱。她認為目前中國的遺產保護的主要問題有兩個,一個是遺產保護時缺乏整體概念,多局限在一些所謂的重點地區(qū),缺乏對包括周圍環(huán)境在內的整體保護；其次就是在遺產保護利用時,往往都是管理者在操縱,而實際的主人卻沒有發(fā)言權,造成了主體缺位。

　　“有些保護就是破壞”

　　“現在很多人打著保護遺產的旗號進行所謂的開發(fā)、修葺,實際上那不是保護,根本就是破壞�！睂τ谶z產保護中存在的一些問題,華新民是深惡痛絕。

　　華新民認為,每一棟碉樓都有文化的傳承,人和房屋是不可分開的,這里承載著人和家庭的故事,應該將承載繼續(xù)下去。有些碉樓荒廢了很多年,但是很多的建筑還是有人居住的,很多的產權人是自己進行修繕的,這樣既保存了碉樓本身,也保存了碉樓與人的和諧關系,這也是遺產的一部分。而在有些地方,現在修繕的主體就變成了開發(fā)商和政府,而且變成了人房分離,就違背了要保護文化整體的原則。在她看來,保護遺產不只是保護遺產中局部的所謂最重要的一部分,而是將整個遺產保護起來,因為這是整體的文化環(huán)境,整體的歷史�！拔覀兊谋Ｗo應該是整體的,而不是做成一個一個的博物館。”

　　遺產保護不能主體缺位

　　華新民對產權問題非常關注。她指出,目前還有很多人分不清產權和管理權,包括很多地方的政府。事實上,各地政府只是所轄區(qū)域的管理者,并不是產權人,但很多時候它們卻自己行使了產權人的權力,造成主體缺位,影響了原本該更好的保護。

　　“如果說一棟房子是文化遺產,從理論上來說怎么對房子進行維修的問題只有房子主人說的才算,但在任何的討論會上我們見不到房子的主人。最重要的那個人不在現場,造成主體缺位。這個是絕對不應該的。比如說北京的規(guī)劃中指出居民是修繕的主體,一切都以權利中心,權指的是產權。只有產權證,產權登記才能說話算數。”

　　謝凝高:　世遺保護不能與開發(fā)并舉

　　昨日出席論壇的謝凝高先生是年事最高的長者,又是在世界遺產保護方面國內頂尖權威,2007年首位獲授“國家風景名勝區(qū)事業(yè)突出貢獻獎”。國際文化產業(yè)論壇世界遺產分論壇上和隨后接受本報專訪時,謝凝高再三強調世界遺產保護規(guī)則要明確,所謂保護與開發(fā)并舉的觀點實際有損害遺產的危險。

　　保護開發(fā)并舉觀點危險

　　演講之中,謝凝高提出了對世界遺產和所有遺產,有一些原則必須遵循。其一是明確價值。價值是確定遺產性質、功能及其保護利用的依據。價值包括自然科學價值,美術價值和歷史文化價值,遺產涉及面很廣,要組織多學科的專家進行綜合考察和評價得出科學結論是國家級的還是世界級的,國務院批準和聯合國教科文世界遺產委員會批準才可以成為世界級的遺產及國家級的遺產。二是保護優(yōu)先。保護是前提,保護與利用、保護與開發(fā)不能并舉。保護的標準是保護遺產的真實性和完整性,為此一定要用科學的規(guī)劃,實現功能分區(qū)尤其是落實區(qū)內以精神文化和科教文化為主,科學分工協調發(fā)展,建立權威的中央政府的保護管理機構,制訂相應的法規(guī)法律并且貫徹實施。

　　“世界遺產保護與開發(fā)不能并舉,保護是第一位的,你說國家主席和副主席、總統(tǒng)與副總統(tǒng)怎么能夠并舉?”謝凝高接受本報專訪時稱,這種保護開發(fā)并舉的觀點,實際目的和效果是搞破壞性開發(fā),并舉只是一種借口,這種做法會破壞遺產的真實性和完整性。《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對遺產保護有著明確要求,公約國申遺也有承諾,兌現承諾、承擔保護責任和義務是第一位的。

　　規(guī)劃要強調功能分區(qū)

　　謝凝高提出的第三條保護原則是科學展示�？茖W展示應該是自然文化遺產主要的功能和利用方式,人們將自然遺產形象比喻為自然博物館,綜觀古今中外自然文化遺產,主要功能都是屬于精神文化和科教部門范疇之內,而非經濟開發(fā)功能。保護區(qū)內精神文化的發(fā)展,帶動了境外經濟文化的發(fā)展,并弘揚了國家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這種綜合效應之大難以估算。第四條原則是完美傳世。保護公約要求簽約國盡全力做遺產的鑒定、保護、保存、展示并傳承后代的工作,完美傳世是我們的歷史使命和責任。

　　就規(guī)劃方面,謝凝高提出要強調功能分區(qū),目前風景區(qū)保護的功能分區(qū)做法已很普遍,開平碉樓與村落比較分散,功能分區(qū)則更要精細。功能區(qū)要設置一個核心區(qū)域即生態(tài)保育區(qū),只能給科學家研究之用,這個范圍不能做任何開發(fā)。外圍的控制區(qū)也不能開發(fā),可以搞生態(tài)農業(yè),可以搞林業(yè)。再外圍可以設置服務區(qū)提供設施,最外圍部分要求不太嚴格,但也不能建有污染的工廠。

　　對于目前一些遺產地出現的問題,謝凝高表示政府要及時嚴格整治,而不能遷就姑息。因為有的決策者對遺產的價值、性質、功能及其保護利用缺乏認識,進行錯位開發(fā),包括性質錯位、空間錯位和超越開發(fā),導致自然遺產地的人工化、商業(yè)化和城市化,導致自然文化遺產自然度下降,敏感度下降,這對遺產造成了嚴重的破壞。“現在一些申遺單位要花幾億、幾十億元整治拆除破壞性的開發(fā)和非遺產建筑物,盡可能地恢復遺產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這是申遺的成功性,也是深刻的教訓和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