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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婚姻當成一樁合伙生意

采訪/安頓

丈夫的不牢靠,迫使她這只在籠子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肥鳥重新學習飛翔。 經商成功之后,對于一切,她只相信生意法則。她覺得自己其實很難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快樂。
 
 丁小田今年39歲,她名下的產業(yè)有三家:一家廣告公司,一家房地產公司和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她有一個14歲的兒子,正在準備考高中。丈夫跟她一樣,有自己的兩家公司,主要做房地產和保安設備,生意很紅火! 
  5年前她和丈夫離婚,單身兩年半之后,他們又復婚了。但是,對他們來說,從決定復婚那一天起,兩個人之間就有了一個"口頭約定"--家庭共建,但誰也不干預誰的私人生活! 
  丁小田不承認自己的婚姻是"貌合神離",她說這其實是他們在離婚以后才明白的"婚姻文明"。復婚后,兩個人都把對方擺在最合適的位置--從家庭到生意全方位的合作伙伴。

■要不是"敵人武裝到牙齒"了,我還不明白我老公其實早就在外面有女人這個事實呢。

  我沒離婚的時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女人,對老公依賴到無以復加。那時候我為他活著,也靠他活著。整個世界的軸心就是他。他的生意做得好,我和孩子不愁吃、不愁穿,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哄孩子是事兒,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事兒。那時候,我特有優(yōu)越感。闊太太,老公有錢、有事業(yè),家里有大房子、小保姆、兩個人各自的小汽車和一個人見人愛的兒子,女人想要從男人身上得到的,還有什么我沒得到?別人這么說,我也這么認為。迷迷糊糊就混到了兒子上小學。   要不是"敵人武裝到牙齒"了,我還不明白我老公其實早就在外面有女人這個事實呢。那是我兒子告訴我的。有一天,他放學回來跟我說想吃阿靜酒樓的燒鵝,我想也沒想就帶他去了。到了那兒,兒子輕車熟路就帶著我找地方坐下。那時候的我可能是有點兒遲鈍,上菜了,才覺得奇怪。不對啊,我沒帶他來過這個地方!我就問他,是不是他爸帶他來過。兒子鐵嘴鋼牙,說沒有,點菜是跟電視里學的,吃什么和到哪兒吃是聽同學說的。我一聽就是謊話,急了,要揍他。他害怕了,猶豫了半天,他才說是他爸和一個"演廣告電影的阿姨"帶他來過,他爸讓他叫那個阿姨"干媽",還囑咐他不許告訴我。

■他要是提出來跟我離婚,我一個家庭婦女,應該怎么辦?

  人在最難過的時候大概是哭不出來的,我沒有眼淚。我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我了解我老公,他是個很精明的商人,也能夠狠得下心來做事。他要是想做什么,不會瞻前顧后。他能帶著兒子去跟這個女人吃飯,我的地位一定是保不住了。

  我們就是在那個晚上"攤牌"的,他什么都承認了,那個女人,比我年輕,大學畢業(yè),拍過廣告片。但是,他說他不愿意跟我離婚,因為兒子小,兒子需要父母雙全的家庭,如果我愿意,他可以跟我做名義上的夫妻,他說他并不想跟外面認識的這些女孩子當中的誰結婚,他知道,她們并不是為了他這個人怎么樣,而是喜歡上了他的錢。而且,他說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幫我注冊公司,孩子可以送到寄宿學校,我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開公司、開店,都可以,他愿意幫助我"重返社會"。

  我認真考慮了他的建議。到現在為止,我也認為他其實還是對我最好,就像我對他最好一樣。我們畢竟是患難夫妻,在他還什么都不是的時候,我陪著他從買賣油漆和開五金商店做起,我父親多少還有一些地位,我利用我家的關系幫他創(chuàng)造了不少條件,直到他做"火"了,我"退居二線",回家看家、帶孩子。我們不是沒有基礎,我也不是那種真什么都不會的人。只不過,隨著他越來越好,我變得越來越懶就是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這樣,我有了第一個公司,是做廣告代理的。我老公沒意見,他很大方,給我投資100萬,我一下子起點就很高。我不敢說我懂做生意,但是,我覺得我有一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懂得怎么跟人好好相處。我跟我所有的合作伙伴相處得都很好,這決定了他們都會在生意上盡心盡力。而且,我不黑心,我公平合理地對待所有的合作者。我老公也沒想到,我的公司竟然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做到很穩(wěn)定了。

■"重返社會"之后我漸漸變得強悍起來。

  我是在"重返社會"并且獨自做生意之后才漸漸開始變得強悍起來的。女人的變化真是不可思議。我這么一個在籠子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到了連翅膀都打不開的小肥鳥,竟然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就學會了單飛。

  離婚是我提出來的,因為我受不了那種有婚姻等于沒有的日子。而且,那時候我已經不害怕離婚了。我有自己的公司,買了自己的房子、車,有穩(wěn)定的收入,我再也不害怕一個男人不肯養(yǎng)活我了之后自己不能獨立生存。

  我們很和平地分手了。我的錢,他一分都沒要,還給了我一筆錢,同時,他主動承擔了孩子的全部費用。

  離婚以后,我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聯系,因為畢竟我們有一個孩子。他不止一次地明確告訴我,他不會再跟任何女人結婚,除非我有一天愿意跟他復婚。我問他,是不是舍不得我。他說不是,是舍不得我們之間那種互相習慣、互相保護、沆瀣一氣,所以一致對外的感覺。他說,要是他死了,所有的東西還是要留給我,不管我那時候已經是誰的老婆,只有托付給我是最放心的,不僅因為我是他兒子的媽,還因為我們是一對從光著屁股到穿上名牌衣服的患難伙伴。我們從一開始在一起就是純潔的,除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之外,沒有任何附加的東西。但那些后來的人就不一樣了,誰能保證他們不是為了人之外的其它內容而來呢?

  聽他說這些,我還覺得他可能是生意人,誰也不相信、看什么人都可疑。但是,接下來我自己的經歷就證明了他其實沒說錯,現在的人都很現實,無利不會起大早。

■這個人讓我厭惡我自己,也厭惡所謂的愛情

  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比我年輕兩歲,是寫電視劇的。在我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另有目的之前,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一瞬間或者幾個瞬間是愛上他了。我的文化傳播公司其實就是為了他注冊的。這個男人幾乎讓我感受到了所有在我過去的婚姻里沒有得到而且我又想得到的一切浪漫感覺。我跟他在一起,覺得自己變得年輕了,像一個有人寵愛的小女子一樣,雖然我的兒子已經比我個子還高了。我真的想過要跟他結婚,感覺最好的時候,我想給他生個孩子。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有一個家庭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好家庭。
  然而,我們的結果太殘酷了,殘酷得我都不愿意去重復回憶那個過程。

  簡單地說吧,他的目的很明確,他想當導演,導演他自己寫的電視劇,沒有人會給他投資,他找到我,想跟我結婚,就是想用我的錢來實現他的理想。那天,我躺在他的懷里,我們剛剛有過很和諧的性生活,我還沉浸在被愛的感覺之中。他可能"放松警惕"了,或者就是覺得我肯定會跟著他、他已經"萬無一失"了,他告訴我,最初,他認識我的時候,就知道我需要什么,就知道我是一個渴望浪漫的、感情饑渴的女人,所以,只要他給我這些,我會義無反顧。他有把握,當我愛上他的時候,就會愿意為他做一切。他的一句話特別刺激我。他說:"我為什么不給你?我需要有人欣賞我,有人因為欣賞我,給我投資?墒俏以趺慈绦娜ベr投資人的錢?你給我投資,我給你愛情,不是很好的買賣嗎?"

  天知道他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我聽見這話,惡心得想吐。

這個人讓我厭惡我自己,也厭惡所謂的愛情。我一下子想起了我老公,我們這么一把年紀了,還有什么愛情可言?那些游戲人生的有錢男人,他們玩的感情游戲不過是各執(zhí)心事和各取所需

  其實,我老公跟那些女人在一起,也是這樣。但我和我老公是不一樣的,我們之間雖然沒有了愛情,但我們之間也同樣沒有交易。我們在一起不用懷疑對方的動機。


■復婚的過程很平靜。我知道我們之間是決計不會有什么愛情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我終于還是跟老公復婚了。復婚的過程很平靜,沒有任何儀式,也沒有什么激動人心的感覺,就是我們AA制地買了一套公寓,然后搬到一起住,到寄宿學校把兒子接回家,三個人吃了一頓海鮮。就這么簡單。我們好像非常自然地進入了另一種感情狀態(tài),生活上合作,感情上互不干涉。我們之間沒有性,誰也不這樣要求,而且,我們都有自己的情人,誰也不缺少這些。我們各做各的生意,也合伙做一些項目,責權利明確。為了能保證各自的利益,我也注冊了一家房地產公司,當我們需要合作的時候,就是兩家公司的合作。我們一起給孩子建立了一筆教育基金,孩子初中一畢業(yè),就送他去英國。我們一起買房子,你買你的,我買我的,互相提建議,互相作投資理財方面的參謀,一方掙到了錢,另一方也跟著高興。家庭開銷是這樣,誰想起來要添什么,也不用告訴對方,主動添上就是了,誰也不會為了這個去道謝或者埋怨。我們都有需要帶著另一半出席的場合,這種時候,兩個人也會很和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都會給對方"長臉"、"補臺"。

  我知道我們之間是決計不會有什么愛情了,但我確信我們之間有一種感情,一種非常特殊的感情。復婚以后的日子,沒有什么快樂,也沒有什么不快樂,有的只是內心的安定,那種不用覺得"與敵共眠"的安定。 (摘自《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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