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男子楊勤冀在香港天星碼頭蹈海自盡,終年68歲。這也許可以位列2007年娛樂圈最匪夷所思的悲劇事件。我上一次接觸到“蹈!边@個稍顯生僻的詞語還是在20多年前,看一本關(guān)于陳天華的傳記。陳天華,革命軍中馬前卒也,為警醒國人憤而蹈海,而楊勤冀只是一名30歲的劉德華女粉絲之父。
好了,我們姑且把這個事件看做一次“事故”,在追查事故發(fā)生原因時,誰究竟應(yīng)該受到譴責(zé)呢?因孩子的追星而死,楊勤冀很難讓我再忍心說他什么。為孩子肯犧牲自己,這樣的父親,不說值得不值得,首先是夠得上我們尊敬的,雖然你可以不茍同他的價值觀甚至鄙夷他的血性用錯地方。
劉德華,本事故一個無法回避的一方,似乎也沒有什么不是!澳愠绨菸,和我無關(guān)”,做明星的都喜歡粉絲多,但誰也不想看到粉絲追星追得家徒四壁甚至家破人亡,況且劉德華早就義正詞嚴(yán)地斥責(zé)過楊勤冀一家過度追星的行為———你要真的奉這個明星為圭臬,就該多少聽進一點箴言。
怨社會上的追星風(fēng)氣?哪個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不追星?但弄出老爸“蹈!边@樣的事故的,全世界也算罕見,可見并不具備標(biāo)本效應(yīng)。故而,我們?nèi)绻谶@討論這一事故的意義何在似大可不必。世界雖然有時瘋狂,但總體還算正常。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力比多負(fù)責(zé),無論是18歲的,還是80歲的。
回到本文的題目上。我有點一廂情愿,但我寧愿把此次事件定位為“一個父親的死,一個活得很累很累的父親的死”。說做父母的搞不懂過度追星的壞處,我不信。如果你上網(wǎng)仔細(xì)瀏覽本事件的前前后后,其實可以讀出一些別的意思,比如楊勤冀的女兒,她的狀況其實還和同齡人不太一樣。要拿一套適應(yīng)絕大多數(shù)中國孩子的通用教育方法用在這個有點特殊的孩子身上,有點不公平。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我們很難體會到楊勤冀每天面對女兒時的情愫。
父親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如果這個父親堅持認(rèn)為,自己孩子的唯一快樂的源泉就是喜歡劉德華,并且這種喜歡在生理上恐怕終身難以逆轉(zhuǎn),我們再斥之以“放縱”,似失之粗暴。
女兒追星13年,父親已經(jīng)將自己繃成一張滿弦的弓。2007年3月25日,這張弓超越了強度極限,墜落在天星碼頭的深海中。這一刻,讓“父親”這個稱謂,變得前所未有地沉重。(費里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