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雨雨,200多部新聞紀錄片,見證了一位新聞人數十年奔走天涯的職業(yè)歷程;而今,年至古稀的老人帶著自己的作品再次踏上天涯奔波路。
只為報答祖國的養(yǎng)育恩,只為延安革命老人的那句話——多為孩子們播放一些好影片。
□《民主與法制時報》記者 郭新磊 發(fā)自上海
顧泉雄,原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高級記者、攝影師兼編導,金雞獎、百花獎、華表獎獲得者,被譽為“用攝影機寫詩的人”。在其拍攝的200多部新聞紀錄影片中,有20多部獲得國際國內各種獎項。
“我都已經過時了,不要再關心我了。你們應該多關心一下那些大學生們!1月25日是顧泉雄同幾位復旦大學學生約好的談心時間。這一天,顧泉雄拒絕了一切活動。對他來說,任何榮譽都非常平淡,只有未來一代的發(fā)展,才是最重要的。
在已經成為書房的客廳里,碩大的書桌后面,整齊擺放著幾大箱膠片。這就是顧泉雄自掏腰包購買的新聞紀錄片。
2002年以來,他和老伴龔霞娟,帶著自己花錢購買的影片,開始了一場沒有結束日期的奔波,從西到東,由南至北,在偏遠的農村為當地百姓免費放電影。在近6年的時間里,兩位老人的足跡踏遍陜西、甘肅、寧夏、新疆、青海、遼寧、吉林、黑龍江、內蒙古等20多個省、自治區(qū)的縣市。
顧泉雄的義舉得到了中宣部、文化部、教育部、廣電總局、團中央、中華全國總工會及中國少年先鋒隊全國工作委員會等7家單位的支持,給他發(fā)來接待免費放電影的公函。
國務院總理溫家寶親筆致信,稱贊他的行為。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宣傳部部長劉云山對顧泉雄“不顧年高,不畏艱苦”,免費放映電影的行為作出肯定。
用影片來報恩
略禿的頭頂,花白的短發(fā),爽朗的笑聲,已73歲的顧泉雄絲毫不見老態(tài),同他拍攝的新聞紀錄短片一樣,充滿著活力。
《孩子與小鳥》啟發(fā)善幼童心,《水中影》用畫面語言無聲地倡導環(huán)保,《綠葉贊》歌頌默默無聞的幕后英雄……這些影片曾獲得包括華表獎、金雞獎在內的諸多電影獎項,也是顧老畢生的心血。
現在,這些凝聚了顧泉雄畢生心血的影片拷貝,被裝在大大小小7個箱子內,整齊地堆放在墻角。
“這是我用來報恩的工具。”顧泉雄笑著說。
報恩,這個念頭在他心里已經思考了幾十年。
“我小時候患有血吸蟲病和肺結核,是共產黨解放我的家鄉(xiāng)治好了我的病,所以共產黨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是我的心里話!鳖櫲鄹嬖V《民主與法制時報》記者,從病好的那一刻起,他就將報恩的想法銘刻在心底。
但這份恩情卻越積越深。1958年至1962年,顧泉雄上大學的時候,正是國家最困難的年代。
“但我那時在北京電影學院上學,不僅不繳學費,每月還給我工資,那叫‘調干助學金’。那時候,國家培養(yǎng)一個電影攝影師,所花費用僅次于培養(yǎng)一個航空飛行員。因為電影膠片需要進口的,但是外國向我們封鎖,外匯又非常緊張,平時買一卷柯達膠卷拍36張照片,在我手里拍電影,嘀嗒嘀嗒,兩秒鐘就沒有了!
退休前,顧泉雄掏出自己的積蓄2.6萬元,從電影廠買下了13部自己拍攝的紀錄片拷貝,后來又花3萬元制作了3000張VCD碟片。
“這些紀錄片都是當年老顧耗費了無數個日夜拍出來的,F在的人都喜歡看個武打片、恐怖片什么的,那些曾經付出勞動培養(yǎng)我們的老一輩人都不喜歡看。老顧說了,要把他自己拍的那些有新思想、有積極意味的紀錄片免費播放給他們看。”老伴龔霞娟訴說著顧泉雄的心愿。
“現在我雖然老了,但我還能動,我想把自己拍的影片帶給他們,讓他們看一看,笑一笑,我就心滿意足了。”
于是,2002年8月,顧老帶著7箱影片踏上了奔波路,陪伴他的是老伴龔霞娟。
延安,那一夜的話
革命先輩的付出培養(yǎng)了自己,顧泉雄首先想到的是到革命老區(qū)延安播放自己的紀錄片。
“當時的計劃是到工人文化宮、工人俱樂部,向離退休的老干部、老工人,表達我衷心的謝意?墒乾F實情況是,原有的工人文化宮、工人俱樂部大部分都改作商場了!
在延安電影院里看到的景象,沉重打擊了顧老的熱情。
影院門口的兩幅宣傳海報上,話語粗俗不堪。影院里1000多個座位大部分被拆掉了,騰出來的空間改成了舞廳,還有幾個包廂零散地分布在角落里……
傳播文明的電影院幾近廢棄,這讓顧泉雄痛心不已。他當即給中宣部部長劉云山同志寫了一封長信,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凝結在字字句句中。
雖然寄托心痛之情的信已經寄出,但在電影院播放的計劃卻未能進行。無奈之下,顧泉雄毅然帶著自己的片子到老同志聚居的社區(qū)去放。
那一夜,觀看影片的老人們笑聲不斷,回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
“當時那種感覺,非常非常高興。除了我給他們帶來了歡樂,更值得欣慰的是他們的笑聲給了我肯定。”顧泉雄說。
但同樣在那一夜,他也聽到一種憂慮。
影片播放完后,老人們圍過來同顧泉雄聊天。其中一位老人擔憂地說:“老顧啊,你的片子好,我們看了高興?墒亲屛覀儞牡氖俏覀兊南乱淮k娨暽咸焯旆诺墓(jié)目不是打打殺殺,就是摟摟抱抱,小孩子看了會學壞的!
一句話,讓顧泉雄興奮的心冷靜下來。
“那位老人的話我至今記得,太震撼我了。這么多年,我走過的、看過的、想過的,有不少這樣的情況,但我就是沒去為孩子們做過。老一輩的人我們不能忘了,要去報恩,但他們的希望,卻是我們的下一代。我應該去為孩子們去做點什么!鳖櫲垡灰篃o眠,老人的話不斷回蕩在腦海里。
回到家后,顧泉雄老人讓兒子幫著,上網找到了一些關于大學生們心理問題的案例。
“當我看到如此多的大學生們沒能走出挫折和困惑而走上絕路時,我和老伴的心都碎了!彼闳粵Q定,為了下一代,他要帶著自己的影片,走遍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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