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俊
以行政手段將令人生恨的“4”強按入世俗觀感的水面以下,結果卻換來了“刻薄者”們的質疑。人們知道,就是最徹底的唯心主義者,也不會幼稚地給“空洞”的數(shù)字符號披上終極的宿命外衣。
近日,?谑薪谎簿ш犘紝爡^(qū)內所有帶“4”號碼的小汽車號牌進行刪除,新申領號牌的市民將不會得到這一類號牌。當?shù)鼐奖硎荆伺e是結合海南民眾忌諱帶“4”號碼的風俗習慣而推出的便民措施。
想起近來英國熱播的真實電視節(jié)目《本周沒女人》(The Week The Women Went):讓一個特定地區(qū)的女人們離開一段日子(節(jié)目中為一周),然后真實記錄女人們離開后“對家庭、生意和社區(qū)意味著什么”,結果是,那些被有意無意冠以“消費動物”、“無節(jié)制的潔癖癥患者”、“嘮嘮叨叨的黃臉婆”、“長舌婦嚼舌佬”之類的雌性動物們離開后,自負的男同胞們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陷入了災難之中。
這是一個可以復制的“游戲”,只要悄悄地將“女人”的符號換成“4”,我想我們同樣可以重復這樣一個有趣的觀察和論證過程:一個沒有數(shù)字“4”的世界將會怎樣?其實,有些好事的觀者早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驅逐“4”后的填空游戲:“四川”大概該改名“三加一川”了;家里大凡排行老四的最好空缺,以下依次順延;地表以上、海平面以下從此失去了所有與“4”相關的長短深淺坐標……如果,這場驅逐“4”的“創(chuàng)意”合邏輯地延伸、貫徹,可以想象陷入困境的將不僅止于《本周沒女人》的男人們。
可是,這恰恰不是“游戲”,其背后也沒有哪怕些微黑色幽默意味的“解構”意圖,相反,卻是一個地方公權部門導演的“嚴肅”正劇。它以行政手段將令人生恨的“4”強按入世俗觀感的水面以下,在“鄉(xiāng)土”語境里創(chuàng)造“以人為本”的絕好范例,結果卻換來了“刻薄者”們的質疑:“刪除4就不會有車禍了嗎?開8字的車牌號碼的人都發(fā)達了嗎?”要知道,就是最徹底的唯心主義者,也不會幼稚地給“空洞”的數(shù)字符號披上終極的宿命外衣,更何況作為扮演“現(xiàn)世價值”踐行者角色的公共權力部門。
如果從大處著眼,這一事件毋寧是一個更大的抽離式社會學驗證“游戲”:設想執(zhí)公器者抽離了規(guī)范,抽離了制度,抽離了實踐主義的態(tài)度后,它會倚重什么?當然是“符號”:這些“符號”可以是千米遮羞墻,可以是虛無縹緲的“清廉戰(zhàn)士”,可以是沒有“4”的“一路發(fā)”好局……只要能具有金玉其外的賣相,只要能釋放出某種神秘主義的“吉利”信號,只要能給予哪怕些微的“利好”心理暗示,都將成為其戮力施為的客體對象。
可“游戲”終歸是“游戲”,倘若游戲者缺乏自省,恐怕不會只是貽笑大方這般簡單,夢醒后該有多少真正該做的正事要做呀,當局者莫“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