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地震災(zāi)區(qū)活躍著多個民間志愿者和賑災(zāi)小組，老羅是其中一支隊伍的發(fā)起人。在地震的第2天，老羅就和朋友們來到成都，14日開始賑災(zāi)，到24日活動結(jié)束，他們捐出將近70萬元的物資。22日，本報記者全程陪同進行了一天的賑災(zāi)活動。這天他們共捐出4卡車物資，送往4個需要救援的村落。

　　早7時 采購

　　付款時必須兩人在場

　　5月21日23時，老羅和他的賑災(zāi)團隊從什邡返回成都，找了個街邊的燒烤攤吃飯，邊吃邊商量明天的行動。這頓飯老羅吃了四十串烤肉、一碗清湯抄手、一瓶礦泉水。老羅自封為“總瓢把子”，小組中的其他成員沒有異議。

　　5月22日早7時，老羅被敲門聲叫醒，進來的是“王老板”，他的職務(wù)是“買辦”兼會計兼司機。他拿出一個本子，與被窩里的老羅核對該天將要發(fā)送的貨物清單，共計兩車篷布、一車大米、一車食用油，目的地是安縣。

　　7時30分，“王老板”和“副瓢把子”黃斌走出駐地藍堡飯店，采購賑災(zāi)物資。采購程序的重要規(guī)定是：付錢時至少有兩人在場。9時20分，四輛卡車趕到成都五塊石客運站附近與“王老板”等人會合、裝車。

　　早7時 讀報

　　最初從報上獲取救援信息

　　5月22日早7時，八三年出生的四川人廖新摁了響個不停的鬧鈴，起床洗漱。他是“總消息探子”，“手下”有若干“密探”志愿者，頭天下午，這些人會把哪個村鎮(zhèn)急缺何種物資等信息反饋給廖新。他的另一個任務(wù)是組織、接待志愿者。

　　最初的兩三天，廖新每天都在報攤上買一堆報紙，回賓館后眾人進入讀報時間———報紙上的海量信息會告訴他們，哪個縣哪個鄉(xiāng)鎮(zhèn)受災(zāi)最重，最缺哪些物資。廖新說，這個辦法很原始，但費點時間，總能淘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懊芴疥犖椤苯�立后，廖新不再買報紙，而是把各路探報匯總呈報，大家再篩選。

　　選址標準有三個：一是公眾關(guān)注度不夠的；二是當?shù)卣�府尚未救助的；三是救助力量還沒抵達的。之后的策略也相應(yīng)調(diào)整為以實地考察為主，每天都有志愿者分頭“踩點”摸底，廖新的工作因此輕松順暢了許多。不過也有出錯的時候，有一次他們把物資送到了某個村子，“村民們說，剛有人送來大米和油�！绷涡纶s緊轉(zhuǎn)移陣地，“我們就把貨送給另一個村了�！�

　　11時20分 出發(fā)

　　進村的路都被沙石堵死

　　這一天的目的地是毗鄰北川的安縣。上午11時20分，四輛滿載貨物的卡車和三架越野車出發(fā)。卡車車窗的上部掛著紅色條幅，上寫：“抗震救災(zāi)”四個字。

　　車隊經(jīng)成綿高速抵達安縣，進入安縣縣城的路面蜿蜒著三指寬的裂縫。縣城的房子外觀尚完好，有的墻體開裂。越往山里走，坍塌的房子越多。路邊的一棟二層樓，一樓的窗上嵌著一塊板狀巖石，像一把刀切入墻體。有幾位穿迷彩服登山靴的人站在樓前拍照。

　　第一站是桑棗鎮(zhèn)銅錢樹村，通往村里的路已被沙石堵死。一輛捷達轎車停在懸崖邊，左側(cè)的前門和車頂凹陷下去，玻璃粉碎，車廂內(nèi)散落著名片和兩張養(yǎng)路費繳費單。懸崖下是一條溪流，對面的山體已被老天啃了一半，巨大的碎石堆上，有一些被掩埋的竹子露出些許綠色。饒是如此，這里依然極美，未滑坡的山體，依然生長著的竹林蔥郁。

　　下午 發(fā)放

　　多走30里地繞過危橋

　　二十幾位村民坐在崖邊，腳邊是扁擔和空竹簍。山下，有兩個年輕的村民抬著一口四蹄倒捆的豬向上攀爬，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背著一直竹簍，竹簍里是一只粉紅色的豬娃。由于路堵死了，這兩頭豬是他們翻過山抬過來的，他們?nèi)サ臅r候，大豬已奄奄一息，惟一的豬娃正在吃奶。

　　“快來快來”，村長把村民們喊起，“分東西了。”成都小伙劉磊今天負責發(fā)放物資，他告訴村長，先把各個村民小組的組長叫來。村長讓組長們排好隊，在劉磊手里的小本子上依次簽字，或者按手印。小本上寫著每一組的戶數(shù)和物資的數(shù)量。然后，村長再寫一張收條，簽了字交給劉磊。按了手印的組長們帶著本組的村民，開始從一位志愿者處領(lǐng)取物資�！拔覀冞@里因為路堵了，只收到過兩次大米和方便面�！贝彘L說，“太謝謝你們了，進我們村要過一個危橋，你們是朗個(哪里)過來的？”劉磊告訴他，前天就把路探好了，多繞了三十里路。

　　被碎石侵占的山路沒法掉頭，車隊從大約1500米的原路倒回。第二站是騎牛村，因為肥沃，當?shù)厝斯芩麄兙幼〉牡胤浇小芭滞恋亍�。如今，這片令他們驕傲的土地大部分被沙石掩埋。

　　傍晚 收隊

　　到最后一站時天都黑了

　　在車上，劉磊說，最開始的兩天，他們?nèi)チ嗣�縣。物資發(fā)放秩序出了問題，那時是按戶分發(fā)。村干部們告訴老羅，男人領(lǐng)了東西，這家的女人又排隊來領(lǐng)，還有的，兒子也領(lǐng)一回。為此老羅沖村民吼了幾嗓子，回到成都就后悔地不行，說“太沖動了，你說我沖他們吼啥呀……”這促使了發(fā)放秩序的改進，后來每次發(fā)放，就按村民小組為單位發(fā)，組長在收條上簽字，村干部也簽，這樣就好多了，也節(jié)省了志愿者的人力。

　　“胖土地”不缺吃的，缺的是帳篷布。劉磊指揮村民卸車，總數(shù)一百件，價值六萬。發(fā)完后，老羅問村委會主任這些篷布夠不夠搭帳篷，回答，“夠了夠了，用不完，剩下的我們曬谷子�！庇腥藛柪狭_，曬谷子為什么還要給他們，老羅說，“你看看這些石頭，沒篷布你讓他們往石頭縫里曬糧食��！”

　　第三站是雎水鎮(zhèn)香溪村，這里靠近縣城，地勢平緩，毗鄰一個水泥廠，多少富庶一些。遠處的水泥廠廠房也塌了，被砸死的工人，大部分是香溪村的村民。這也不缺吃的，卸下的貨是篷布和油鹽，還有些男女衛(wèi)生用品。

　　5月22日的最后一站是雎水鎮(zhèn)的東林村。卸下最后一車物資時，天色已暗。

　　23時 記賬

　　所有單據(jù)都在網(wǎng)站公開

　　20時40分，車隊返城。一位女志愿者給每輛車發(fā)了面包和鹵水蛋，“先墊一墊，回成都咱們再吃飯�！边M了成都車隊停下。“王老板”和黃斌給了卡車司機當天的車費。募捐賬戶的支出只有這兩項，除了雇車，就是購買救災(zāi)物資。差5分21時，他們來到何記燒烤，點了烤串和抄手。22時15分回到酒店，老羅打開電腦，開始寫今天的行程匯報。匯報對象是捐款的網(wǎng)友。同一時間，“王老板”翻看著手機，廖新發(fā)來短信，上面寫著明天的目的地和災(zāi)民需要的東西以及數(shù)量……

　　23時，黃斌洗完澡，把購貨單據(jù)和收條擺在桌子上鋪平，拿相機一張張拍下來，上傳到網(wǎng)站上，一天的工作正式宣告結(jié)束。

　　日程表

　　7:00　老羅與“王老板”核對清單，22日的賑災(zāi)地點是安縣。

　　7:30　“王老板”與黃斌采購賑災(zāi)物資，付錢時必須至少有兩人在場。

　　9:20　四輛卡車進行裝車，共有兩車篷布、一車大米、一車油。

　　11:20　車隊從成都啟程到安縣。

　　下午　賑災(zāi)隊前往桑棗鎮(zhèn)銅錢樹村等4個目的地分發(fā)物資。

　　20:40　車隊返回成都并吃晚飯。

　　22:15　老羅寫行程匯報，“王老板”與廖新商量次日行程。

　　23:00　黃斌把單據(jù)和收條拍下來，上傳到網(wǎng)站。

　　(王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