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我們也準備幾個圖片,您給我們講解一下,這些都是從“南海一號”上發(fā)現(xiàn)的是吧,還沒有進行實地的,像您說的,發(fā)掘工作還沒有真正展開,這些東西是在哪兒找到的?
張 威:像這個東西是據(jù)現(xiàn)場的人跟我們講,他是在連接物那個部位找到的,在船艙外面。
李小萌:像這兩樣東西是商品還是當時船上的人自己帶的東西呢?
張 威:這個恐怕得進一步研究,還有我們原來也發(fā)現(xiàn)過小的金條,就像原料,就是沒有加工的那種東西用來再加工的,像這個已經(jīng)都加工好的,而且我們看這不是純金的,也是鎦金的差不多,應該還是個人用的,也可能是用品。
李小萌:像這個腰帶和鐲子如果說是船上的人個人用品,這里邊能傳達出什么信息嗎?能不能判斷這個東西的主人大概是什么身份?
張 威:第一,這個人肯定不是船工,當時很多商人會搭這個船走,來來回回的,可能是船上的商人一種隨身攜帶,粗粗看來像腰帶,當時我們一些老考古專家認為腰帶的風格就有點不是咱們中國人當時的文化風格,有西域、西亞那邊的風格。
李小萌:就是船上肯定有外國人。
張 威:應該可能有西亞的商人或阿拉伯商人用的東西,當時是很普遍的事情,阿拉伯商人雇中國船來運他們的貨。
李小萌:這個船主到底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張 威:不牽扯到船主的問題。
李小萌:對,船主不一定在船上。看看這兩樣,這個錢幣算不算是比較重要的一項發(fā)現(xiàn)?帶的信息會比較多吧。
張 威:錢幣,宋元時期海上貿(mào)易中國船都是攜帶大量錢幣,因為當時在東南亞這個地方,那些國家跟中國也是硬通貨一樣,錢幣非常受歡迎。但是當時政府來講,法律上應該是禁止帶那么多錢幣出來,都是用銅鑄的,這是一個方面,本身帶著貨幣,可能它要用作實物來使用的。另一方面,對考古來講,對于船的年代有很大的意義,因為當時宋代的錢,唐宋年號注得非常明確,這樣就可以把這個年代判斷得比較準確一點,最起碼不會晚于南宋中期,因為錢幣使用的年代是有延續(xù)的,所以這可以說明一個問題。
李小萌:像旁邊那個瓷碗從圖片上看感覺光澤度很好,沒有受海水侵蝕。
張 威:對,我們2003年發(fā)現(xiàn)船上的東西,剛拿出來,拿水一洗,就是嶄新的,那個東西假如拿到市場上去,可能有人會以為這是仿制的東西,不像是真的,因為有個特點,在船艙里埋著以后,淤泥封閉以后,保存還是很好的。
據(jù)了解,“南海一號”整體打撈方案已經(jīng)經(jīng)過三次專家審定,目前處在執(zhí)行之前的最后程序。由于所采取的是特殊的整體打撈方式,屆時古沉船將連同水、泥、船體和文物一起打撈出水。
打撈方案首先是清理沉船周邊環(huán)境,因為該船位于水下20米深處,被2米厚的淤泥所覆蓋。打撈的第二步是在深海下打樁,并用一個巨大的盒子覆蓋,從海底進行全面封閉,隨后緩慢地提升至起重船,并把沉船從海底平移到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
然而這個堪稱世界首創(chuàng)的整體打撈方案,之前只有瑞典的“瓦灑號”,還有英國的“馬里羅絲”號實行過,但那兩次也都是卸完所有的文物之后,空船整體打撈。而“南海一號”的打撈卻是帶著所有文物一起出水。800年前的沉船,長期經(jīng)過海水浸泡以后,還能經(jīng)得起折騰嗎?那些絲織品在一個新的環(huán)境下,又怎樣才能妥善保存,這些都是擺在專家們面前的難題。
廣東省耗資億元,對于即將到來的結(jié)果,他們能否有十足的把握?《新聞會客廳》請繼續(xù)關注。
李小萌:目前為止,“南海一號”的打撈計劃是整體打撈,聽著這個詞,就覺得是一件特別艱巨的工作,一個這么龐大,還有很多未知信息的情況下,怎么把它整個打撈出去?
張 威:是這樣的,剛才我講2004年工作以后,2005、2006一直沒有再做工作了,為什么?一直在論證這個方案,制定怎么做方案。當然也是兩種方案,傳統(tǒng)的方法也好,新的整體打撈的技術。
李小萌:傳統(tǒng)方法就是把這個文物先一件一件取上來,然后再撈這個船是吧?
張 威:對,這是一種傳統(tǒng)方法,比較常用的方法,現(xiàn)在等于是連文物帶船一起打包。
李小萌:但聽上去這個好像冒的險更大一點。
張 威:它是經(jīng)過一級方案的論證,一些考古專家也都認可了以后,國家文物局才正式批準這個方案,但是方案論證以后,要嚴格按照方案走,應該說能夠把它做好,做成。
李小萌:今天一上來您就說了您的期待,其實是一種擔心,您現(xiàn)在比較擔心的都有些什么問題?
張 威:現(xiàn)在實際上面臨的新問題,從技術上講打撈一個沉船在中國來講并不難,連庫爾斯克號核潛艇都打撈出來了,何況一個這么短的木船,廣州救撈局的力量非常大,當年“大舜號”那個船整個不是都是他們做的嗎,技術上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考古理念,注意文物安全,需要監(jiān)督,一個是要貫徹這個理念。另外這些嚴格按照原來那個論證時候的方案,應該按照程序來嚴格做就行了。
李小萌:前面您說這個船之所以相對完整,是因為淤泥把它護得比較好,所以這個船離開了淤泥的支撐,它有可能散開,那這個打撈的時候怎么個撈法?把泥一起撈上來嗎?
張 威:對,那個沉箱不是嚴絲合縫按照船大小做多大,它周圍肯定要出來的,放到室內(nèi)再做。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說將來后期的保護、處理,是一個非常艱巨的工作。
李小萌:這個整體打撈,我覺得想象中就挺難的,一個是它下面到底有多深,這個板子從下面怎么去合攏?
張 威:那個他們都探測過,設計的時候就根據(jù)這個船的行深,船有多厚,現(xiàn)在船體保留多厚,底下得留出一定的泥來,安全系數(shù)得做好。
李小萌:還有這么大重量的一個東西,整體往水面上拉,這個水的阻力對船造成的壓力的破壞性。
張 威:當時論證我們請了好多院士,這些問題都提了。而且你看它是半淺薄,不是吊離水面的,是在半淺薄,放在半淺薄以后,在水里面走,然后再到正在修的那個博物館里,但是將來保護應該是一個比較大的問題,沉箱得打開。
李小萌:萬一沉箱打開的時候散了呢?
張 威:這個方案還得做,將來怎么打這個沉箱還得琢磨,泥怎么抽開。
李小萌:這是充滿了未知數(shù)的一個過程。我想不管是業(yè)內(nèi)還是普通百姓都希望這次打撈工作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工作,能不能保證?
張 威:我們考古界也是希望,從論證方案也是提出的要求,有關部門也是要求你們做到萬無一失,他們承擔這個工作的任務也拍胸脯了,說可以保證萬無一失,我們只能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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