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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憤怒——羅大佑訪談

2000年5月11日 14:23

  □ 楊子

   “幸福是一種冷靜。你可以在能量很低的情況下都生存得不錯。它代表一種熟悉,還代表一種時間。”

  羅大佑攜太太李烈在北京和上海作短暫停留后已于4月17日返回臺灣。從國內(nèi)傳媒的零星報道上我們幾乎得不 到什么有關(guān)他的信息。他依然把自己藏得挺深,就像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成功地把自己藏在一副墨鏡后邊一樣。

 。丛拢保度眨浾叱说谝话囡w機飛赴上海。下午三點半,記者在東方飯店一樓的咖啡廳里見到了羅大佑和他的愛 人同志李烈。

  羅大佑穿一件最普通的短袖白色T恤,沒有一絲蒼老的痕跡————在歌壇屹立了二十多年,他還是那么年輕。 他非常認(rèn)真地回答記者的每一個問題,雖然他看到那厚厚的一疊采訪提綱嚇了一跳。

  (以下“△”為記者 “羅”為羅大佑)。

  △《閃亮的日子》是你的處女作嗎?寫它的時候你多大?

  羅:算是吧。那是在1977年,我在醫(yī)學(xué)院讀五年級。其實最早的歌曲是《歌》,是1974年寫的,用的是 徐志摩的一首詩。

  △你還記得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哼唱著你的歌曲的年輕人的情形嗎?

  羅:應(yīng)該是后來的事。念書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寫曲子,在街上走路時,我特別注意每一張面孔,那時我還沒有成名 。我看著每一張走過去的人的面孔,想要找到人的共同點。后來,在一些公共場合,在路上,或者在唱卡拉OK的地方,聽到 別人哼唱我的歌,那種感覺絕對不是一種得意,而是你經(jīng)過長時間的努力,…

  …我相信音樂是有力量的。

  △你曾經(jīng)是個激進的憤怒青年,對于急劇變遷的時代的種種怪現(xiàn)象進行了不遺余力的批判和質(zhì)疑,由此成了一代 青年的代言人。

  羅:不遺余力,但小心謹(jǐn)慎,這樣才能取得可以演唱這樣一個基本權(quán)利。

  △你是靠孤軍奮戰(zhàn)做到這一點的嗎?在臺灣我們找不到另一個羅大佑! ×_:那時一直是這樣的。

  △你有沒有壓力,因為大家都在抒情,在風(fēng)花雪月?

  羅:當(dāng)不需要再多一個這樣的人寫這樣的歌曲的時候,這反而是一種動力。因為你是在做別人沒有嘗試過的東西 。臺灣那時還要送審歌詞,審?fù)炅瞬拍茉趶V電播出。

  △你的歌在審查上遇到過麻煩嗎?

  羅:有,這方面我可是老將了。

  △臺灣對你的歌曲控制得最厲害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羅:不能在廣播電視上播出。你自己在大街上唱當(dāng)然沒問題,發(fā)行也沒什么大問題,但就是不能利用公共媒體來 傳播。

  △在當(dāng)時的政治環(huán)境下,你的作品對年輕人來說應(yīng)該是非常新鮮的,他們跟你有沒有溝通?

  羅:當(dāng)然有。我在1982年推出《之乎者也》,1983年推出《未來的主人翁》。有個人聽到《戀曲198 0》嚇了一跳,問:“怎么會有這種歌?”

  “你曾經(jīng)對我說,你永遠地愛著我!庇惺裁囱,純粹是一首情歌,不是政治性的東西?删褪沁@種情歌,在那個年 代的臺灣,它在精神上也是反動的?梢娔菚r臺灣控制得有多厲害。

  △比起從前那個有斗士色彩的羅大佑,今天的羅大佑和他的創(chuàng)作似乎已經(jīng)很難讓人熱血沸騰了。你覺得自己正在 漸漸老去嗎?

  羅:我現(xiàn)在不夠憤怒,當(dāng)然跟年齡有關(guān)系。但我覺得更重要的一點是,現(xiàn)在再去寫抗議歌曲,這個議題已經(jīng)失去 了它的正當(dāng)性。你要硬找一個什么去罵,我覺得是一件虛偽的事情。我們那時要罵,是因為真的有一個緊箍咒在這個地方(用 雙手抱住頭),寫歌的時候你心里有一個尺子在那兒,F(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有這個東西,你再弄就有點假。既然緊箍咒已經(jīng)松開了 ,就沒有必要再去強調(diào):我還是很憤怒的,我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我還是很年輕的。

  △你是怎么得到你的第一把吉他的?

  羅:是我哥哥給我的。那把吉他才80臺幣,是最便宜的那種,我從9歲小學(xué)三年級開始彈,到初二才換了一把 。10歲那年我在吉他上自己摸出了最簡單的和弦。

  △你是怎么做起音樂來的?有沒有這樣一個歌手,你聽了他的歌曲之后特沖動,說:我就要做他那樣的歌手?

  羅:有,鮑勃·迪倫,還有保羅·西蒙。

  △鮑勃·迪倫最沖擊你的是什么?其實他的嗓子是一個小老頭的嗓子,他的旋律也不像保羅·西蒙那么美。

  羅:他給了我很強的震撼。他的嗓子是一個乞丐的嗓子,或者說是傳教士的嗓子,也可以說是一個先知的嗓子, 這三者常常是可以混在一起的。在中世紀(jì),他們常常會預(yù)言一個時代的轉(zhuǎn)變,諷刺一個王朝的興亡。早期鮑勃·迪倫最讓我震 撼的是他的那種單打獨斗的精神,就一把吉他。他活得不像一個明星,生活中的他和舞臺上的他拉得很開,他躲得很后邊。這 方面可能我受到他的影響。很少有人能像他這樣,將自己的藝術(shù)生命延續(xù)到30年以上。

  △你對自己的嗓子有什么評價?

  羅:很難評價。我相信人對自己的嗓子的評價就像評價自己的臉一樣,最難。

  △(問李烈):你喜歡他的嗓子嗎?

  李烈:喜歡,他有他的獨特味道。

  △你的嗓子有點特別,你的歌在你自己演繹之后,別人再唱,那種感覺很難出來。

  羅:這個感覺一定是從很里面挖出來的,唱得非常直接。我的一個朋友轉(zhuǎn)述了一個人的說法挺有意思,“你去看 羅大佑唱歌,他根本口齒不清,你甚至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但假如你戴上耳機聽,會發(fā)現(xiàn)他唱得很標(biāo)準(zhǔn)!彼f的標(biāo)準(zhǔn),可能 指的是旋律、歌詞和創(chuàng)作的靈魂是融合在一起的。

  △你是極有詩人氣質(zhì)的華人歌手,這一點毫無疑問。除了你的才華的因素,你是如何養(yǎng)育這份氣質(zhì)的?

  羅:一定要有點個性才能在這個行業(yè)里生存。創(chuàng)作是我最重要的事,而如果以創(chuàng)作為主,那么生活是最不能忽略 的。你可能要去受苦受難,或者去放縱自己,各種各樣的情況你都要試過,才能找到人性的最基本的最底線的東西。我必須生 活,我不能是那種老是在大街上被人認(rèn)出來的人,那樣我就很難生活了。所以早期我的那個形象還是蠻成功的,就因為那個墨 鏡,出了好幾張唱片也沒有人知道羅大佑長得什么樣。

  △你決定在你的音樂中加入電子元素,好像比別人晚了半拍或者一拍?

  羅:其實我做得很早。我在香港蓋了兩個48軌錄音室,是香港的第一家48軌錄音室,之前都是24軌,有人 用過32軌,沒成功。都是數(shù)碼錄音。我擔(dān)心過電子的東西的危險性,因為它什么都可以做得到,這是不是意味著機器慢慢地 可以取代人?所以我排斥了三四年時間。但它還是一定會進入你的生活的。依靠電子,可以非?斓厝〉煤芏嗟穆曇,都是很 好的聲音,這些聲音在十年前二十年前要拿到,得花很多很多的時間。

  △你的歌曲中一向有很深的憂患意識,對我們賴以生存的大地母親,對純真的情感……比起20世紀(jì)七十年代和 八十年代,你對今天怎么看,悲觀嗎?

  羅:到現(xiàn)在為止不是一切還好嗎?千年蟲沒有發(fā)生啊,世界末日也沒有降臨啊,好像我們擔(dān)心得太多了一點。

  △第一次聽到《鹿港小鎮(zhèn)》是在西部的一個荒涼的小村莊里,當(dāng)時有種被強烈的電流擊中的感覺。能說說這首歌 的寫作背景嗎?

  羅:兩三百年前鹿港是臺灣很重要的高度文明的一個城市,現(xiàn)在已成為一個古跡,成了重點保護的文物了。那么 繁華的城市為什么會沒落呢?從前它是一個港口,是一條大河流經(jīng)的地方,后來沙子淤積起來了,船沒法開進來了,一旦不再 有船開進來,這個城市就開始沒落了。真是滄海桑田啊。我們現(xiàn)在看上海是這個樣子,說不定1000年后它會是一種完全不 同的風(fēng)貌,也可能那時浦東會變成重鎮(zhèn),而外灘會變成一個胡同。我們都不能漠視變遷帶來的對人的情感的沖擊。

  △你的歌詞很文學(xué),你的音樂很中國,能說說這兩方面對你影響最大的人和事嗎?

  羅:中國代表一種感情,一種很長遠的感情。這次來內(nèi)地讀到一篇文章,大意是,臺灣當(dāng)然有很大的悲情,但不 要忘記全中國曾經(jīng)有過更大的悲情,有過更大的災(zāi)難。中國人必須去包容這樣一個更大的悲情。我覺得挺有說服力的。悲情不 是臺灣人獨有的,中國從清末到民國,到八年抗戰(zhàn),到國共內(nèi)戰(zhàn),大家都是在很大的時代變遷的災(zāi)難中走過來的。你要特別講 自己的悲情的時候,不要忘記旁邊的人可能有更大的悲情。你是一個中國人,你就會被這種情懷所感動,這種東西會把這個民 族拉到一起。

  △在港臺開個人演唱會的次數(shù)多嗎?

  羅:不多。其實我一直抗拒演唱會。我怕面對觀眾。那么多人!在錄音室你可以慢慢磨,一次不行可以再來一次 ,到錄好為止。演唱會上只有一次機會。我是臺灣第一個開個人演唱會的,1982年,1983年和1984年各開過一次 ,都是上萬人,壓力太大。我有一個朋友說,羅大佑開演唱會的時候,一定要把他綁起來,然后在他屁股上踹一腳,他才會去 。我很不愿意去唱,面對觀眾是最令人緊張的事。演唱會現(xiàn)場就像一個戰(zhàn)場,歌手一定要做到臺上臺下眾志成城,萬眾一心, 整個氣氛和旋律緊緊地融在一起。別想著在上邊扭幾下就能成功。

  △能說說你賣得最好的唱片和賣得最慘的唱片嗎?

  羅:最好的是《愛人同志》吧,賣到60萬,比較慘的是《戀曲2000》,封面是一個很怪的人頭,上市的頭 一天我們就聽說,孕婦一看到這個封面就趕緊走避,害怕生出一個畸形胎兒。但也賣了十幾萬張。

  △說說你在香港的這些年吧。

  羅:我是1987年4月1日到香港的,1996年四五月份搬到臺灣。在香港創(chuàng)作的東西肯定比較商業(yè)化一些 ,因為香港是一個高度商業(yè)化的地方,但它有一個好處,就是非常專業(yè)。香港公司的制度很嚴(yán)謹(jǐn)。香港讓我學(xué)習(xí)到,要把一件 事情做好,制度一定要解決。沒有一個夠?qū)I(yè)的環(huán)境,沒有大家可以互相信守的合約,人跟人之間就很難合作,音樂的本質(zhì)也 就沒有了。音樂是需要人和人之間的和諧的。

  后來我去紐約暫住一段,回過頭來再看自己,我的中國人的角色就特別明晰。呆在自己的地方你不覺得,到了別 人的地方,你身上中國人的色彩就會特別明顯。雖然有人說《海上花》商業(yè)化,但它也是另外一種精神的一個很重要的開端。

  △你寫了那么多電影音樂作品,你認(rèn)為電影音樂和電影的關(guān)系是怎樣的?

  羅:電影音樂其實是給電影一種更直接的感情。在銀幕上,男女主角演得很好,但他們在心里邊講的話在對白里 是出不來的。每個人都可以講“我愛你”,但惟有音樂可以將他深處的感情表達出來。

  △你對崔健怎么看?

  羅:好多人問我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崔健是國內(nèi)最好的搖滾樂手。好多人在比較我們之間的好壞。我一直強 調(diào)一點,崔健一定是做了一些羅大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他才是崔健,羅大佑也一定是做了一些崔健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才是 羅大佑。這是不能比較的。音樂不是拳擊賽,兩個人上去乒令乓郎,一個贏了,一個輸了,也不是八個選手在跑道上,砰一聲 槍響,第一個跑到終點的就是贏家。我很反對把兩個音樂人拿來作比較,非要造出一個誰是第一,誰影響力大,誰是大哥的說 法。每一個創(chuàng)作人的成功都一定有他受人尊重的地方。

  △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你的哪些情歌是寫給李烈的?

  羅:很多,有幾首還沒有發(fā)表。我和李烈在一起12年了。

  △你怎么理解幸福?

  羅:西方有一句話:“哪兒是家,哪兒就有幸福。”你在這個地方最沒有憂慮,你可以穿著內(nèi)褲到處跑,也不會 覺得有非禮的地方,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的隱私權(quán)受到侵犯。幸福是一種冷靜。你可以在能量很低的情況下都生存得不錯。就說睡 覺吧,你在哪兒睡得好?是上海賓館的一個房間?隔壁住的是誰你不知道,所以你老覺得有什么聲音在吵你。遠離幸福是因為 你不了解這個環(huán)境。幸福代表著一種熟悉,還代表一種時間,它越長越好,幸福不能是短暫的。

  羅大佑代表作品:

   《之乎者也》《亞細亞的孤兒》《未來的主人翁》《盲聾》《現(xiàn)象七十二變》《超級市民》《彈唱詞》《童年》《 戀曲80》《戀曲90》《錯誤》《愛人同志》《海上花》《沉默的表示》《思念》《穿過你的黑發(fā)的我的手》《暗戀》

  羅大佑其人

  出生于一個名醫(yī)之家,5歲開始學(xué)習(xí)鋼琴,高中畢業(yè)后依父愿進醫(yī)學(xué)院,在醫(yī)學(xué)院里建了一支小樂隊,并開始音 樂創(chuàng)作。

  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一家醫(yī)院放射科工作,養(yǎng)成戴墨鏡的習(xí)慣。但終于覺得歌曲創(chuàng)作才是自己的生命,于是辭職,成為 一名職業(yè)歌手,至今威風(fēng)不減,被譽為臺灣歌壇的黑色旋風(fēng),于1988年獲得美國林肯表演中心和美國藝術(shù)中心聯(lián)合頒發(fā)的 “亞洲杰出藝人獎”。1990在香港成立“音樂工廠”,從事音樂的開發(fā)及電影配樂工作。1999年與相戀12年的李烈 結(ji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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